立春歧路亡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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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 下车，呼吸，此乃亡羊城的气息。 岳阳古称巴陵、巴丘，今号亡羊，名字是笔者取的，无人知晓。昔读《列子》，“杨子之邻人亡羊，既率其党，又请杨子之竖追之。杨子曰：‘嘻，亡一羊何追者之众？’邻人曰：‘多歧路。’既反，问：‘获羊乎？’曰：‘亡之矣。’曰：‘奚亡之？’曰：‘歧路之中又有歧焉，吾不知所之，所以反也

正文：
下车，呼吸，此乃亡羊城的气息。

岳阳古称巴陵、巴丘，今号亡羊，名字是笔者取的，无人知晓。昔读《列子》，“杨子之邻人亡羊，既率其党，又请杨子之竖追之。杨子曰：‘嘻，亡一羊何追者之众？’邻人曰：‘多歧路。’既反，问：‘获羊乎？’曰：‘亡之矣。’曰：‘奚亡之？’曰：‘歧路之中又有歧焉，吾不知所之，所以反也。’杨子戚然变容，不言者移时，不笑者竟日。”

笔者幼年至今，于亡羊城西住到城东，过双桥，临三水，立万丈坚壁之中，穷三尺书丛之外。自觉所识颇丰，然“大道以多歧亡羊，学者以多方丧生”，吾等小镇刁民，固守一城一井，足矣。

亡羊城内世事复杂，笔者在外四五年，不如城内嘉平一月所得，“含情傲睨慰心目，何可一日无此城。”刁民狡猾，背后碎嘴之众何其多也。笔者就不知当过几次猪狗王八，更不知被操过几次妹。亡羊阴湿的天气多是此辈造成，怨气氤氲，催生雷雨。

亡羊地接荆楚，为水陆通衢要道，吐湖湘之水，纳万国垃圾。中年人不会玩科技，少年人不会种粮食，一根脆弱的支气管，容易被上面的给堵死，被下面的给气死。老年人脾气暴躁，外婆们经常扬言要操刀把外公们给剁了。

亡羊城小，市长与菜农都能扯上关系。外出上街，觉得街上每人都眼熟，又觉得每人都会趁你不注意，来一记断子绝孙撩阴脚。不论是火车站前还是小街小巷的阴暗角落，经常有些贼眼滴溜的中年妇女抓壮丁，“小弟，不？”笔者不建议城内土著尝试，保不准就是你几条血脉内的亲戚。“湘妃汉女出歌舞，你还问我不？”

收束收束，以免写成《岳阳欢迎你》。笔者十六岁以后，经常回去老街旧道，有点害怕，听闻老人将死，常想回到母亲的子宫里。旅游，您还是别来亡羊城了。所谓逸兴遄飞的岳阳楼，你真登上去，是飞不起来的。小学被老师强制带去春游无数次，发我一书包鸡蛋面包，边看断壁残垣，边糟蹋粮食，压成浆糊的鸡蛋面包发出一股老爹的臭脚味。笔者小时顽劣，经常翻到墙内去尿尿，当时念叨的是，“尿死你们这群孙子。”没有个亡羊土著带你，你也住不出个滋味。若不是在这从小长大，可能第二天就会忘了这个地方。

中午刚下肚一锅带皮老羊肉。笔者同侪，辛未年生人，属羊，住在个名字这么不吉利的地方，大概是生在亡羊，死在亡羊了。命里命里，余不一一。